古旧的时钟“咔哒”响。
一个又一个选手上台对峙辩论。
评委们简单地写下一个参考分数,然后互相查看对比。
恢弘庄严的大堂如同一副正在绘制的油画,天秤两端站着双方,而下面的学生观众只是朦胧的一个个小点。
等到下一个整点的钟声“嗡”鸣。
坐在位首的郗禾站起来,在上一场还未散的焦灼空气中,缓步走上了正方辩台。
高?月站到了郗禾的对面,目光充斥着尖锐的敌意。
两人目光相撞。
郗禾深呼了一口气,心中竟升起一股诡异的平静,就好像在世界末日的前一天还要正常上学一样,等待已久的对峙台临到眼前,也并没有一股激动感。
因为这是辩论题。
就像辩论题大部分情况并不是绝对一方正确一方错误,只是需要辩手明确题目的定义,然后不断维护自己方的论点。
好在作为即兴题,这个辩题并不难。
却过分契合她和高?月。
因为是一对一的特殊形制辩论,所以规则是时间限制内的自由辩论。
也是最考验临场反应能力的一环。
“请双方开始辩论。”
郗禾作为正方,先抬起手,指尖贴住麦克风的话筒,表情认真,毫无杂念地开始了她的答题过程。
“首先,正义的形式多种多样,在每个个体的理解中都不同,而作为站程序正义的正方,我认为程序正义和结果正义并不冲突,但在这其中......”
她眸光澄明,声音平稳而清脆, 像是在刚刚的准备过程中,已经在心里打下了底稿,每个字都无比清晰地传达到每个人的耳畔。
虽然是临时选题,准备有限,但都没影响她的状态和措辞。
听到声音的观众都下意识被她的语言牵动,将原本因为比赛时常有些神的思绪拉了回来,主座上的评委都时不时点头。
“......以能在法律程序的保障下,最大程度地保障正规、合理的结果。”
郗禾太过从容,从容到不像是初次参加辩论。
但高?月不是。
她话音刚落,高?月就半点不拖沓,颇为强势地伸出了手:“我有异议。”
“你过分强调程序的正当性,却偏颇地降低了结果的重要性,但我不认为这是你的错,而是你思维的狭隘性。”
郗禾一顿,皱起眉。
高?月望着她的眼神透着股高高在上的无奈,像是不得不为了她而特地费神解释一下她眼中的“常识”。
“实际一点,我来举个例子吧?”她摊开手,如同信手拈来,“五年前位于他洲的两个国家因多重原因爆发了战争,其中较强的一国将弱势国完全围困??按照国际公约和国际法来说,我们当然可以对受灾民众实施救援行动。”
“但运送救援物资的道路已经被优势国完全控制,通过正当渠道根本没有办法让物资抵达民众手中。”
“要想让物资抵达,就只能通过走私。”
高?月眯起眼,望着郗禾,语气逐渐动容,如同自身是站在人道主义的角度质问郗禾。
“走私当然是一种违法行为,违背你口中的“程序正义,但如果想要救那些无辜的平民,就只能用这种极端的办法,坚持所谓的程序正义毫无用处,甚至是坚守法律都不能把物资凭空变到平民手中。”
高?月直接将话题架到了国家高度,并且将无辜之人的性命压上,放在了天秤的一边。
没有任何办法能解决她口中的问题。
要想救人,就只能用违背法律的极端办法,固执地坚守原则,就是在漠视战争中受灾之人的性命。
“你维护所谓“程序’正义,不过因为你视野不够宽阔,在有限的条件下,只能依靠法律来判断一切。”
郗禾垂着眼,很快就回忆起了高?月口中提到的两国战争。
她确实没想到高?月会直接把辩题直接上升到国家层面,但这似乎又很稀疏平常。
因为这里是在以精英教育著称的圣德。
包括高?月、观众席所座的学生们其实都是这样,和普通人口中的“玩笑话”不同,他们从小就认定他们是国家未来的主人,世界的中心,承担了带领缺乏足够能力的底层民众的职责。
所以高?月瞧不起郗禾,在郗禾开口拿所谓的术语来开口的时候,就认定她的视野逼仄,够不到他们上层阶级更宏观的想法。
在高?月眼里,郗禾和她打这个辩题必输无疑。
“反方用战争中走私救人'的案例来证明她的结果正义。”
郗禾在高?月意味深长的笑容中开了口,抬起的眸光清澈而平静,像是分毫未被对方的话题的重量压倒。
“但反方提出的这个案例中,这场战争本身就是不正义的。”
辩论最重要的事就是不能跟着对手的思路和节奏走,再想办法解决对方口中提出的问题。
郗禾要辩的根本不是要怎么拯救战争中的灾民,而是正义性。
“既然要结合实际,那我们就要明确这场战争的源头??强国为了争夺领土而侵略弱国。’
“甚至都不是因为领土本身有争议而爆发的战争,否则国与国之间本可以通过程序正义来解决问题,例如谈判商量 -->>